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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穿越成猫的小说推荐(我穿书了,还穿成了反派的爱宠一只猫)

发布时间:2024-10-05 08:00:59



我穿书了,醒来在反派床上。

彼时反派手捏佛珠,嫌弃地看着瑟瑟发抖的我道:

「这猫掉毛,拉下去斩了。」

金丝软榻,重重帘幔。

面前的反派皮肤过分白皙,一双桃花眼微微吊起,生得艳丽而乖张。

他手里捻着串佛珠,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向床榻,薄唇亲启道:「来人,都拉下去斩了。」

我一听,顾不上自己身在何处,登时大惊失色,满脸惊慌。

谁料床榻上有人比我还激动,直接吓得从床上跪在了地上,脸色青白地朝那反派求情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转头一看,原是我身后的床榻上挤满了四五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此刻脸色比我还要青白得多。

更有甚者上前拉住反派衣袖慌张道:「陛下,是太后,太后让我们来这儿的!」

反派面上毫无波澜,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睑看向她,下一秒,只听一身尖叫,拉着他衣袖的手臂直接被人斩断。

我在一旁瑟瑟发抖,觉得自己今天小命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然而,反派突然直直看向了我,我缩了缩头,他将我一把抱起,边向外走,边出声冷冷道:「以后凡是出现在朕床榻上的人,统统拉下去斩了。」

???

我蹬了蹬腿才发现,我原来是只猫。

脑子里的神志逐渐从恐惧中抽回,我缓缓冷静下来捋了捋思绪。

我原本是个 21 世纪社会文学小青年,在房间里吃着薯片,看着小说,然后下一秒我就来到这个神奇的新世界。

2.

我穿书了,还穿成了反派的爱宠,书里堪比第二个妲己的存在,只是她是人,我是猫。

反派是书里的暴君,心狠手辣,冷漠绝情,唯独对他的这只猫,极其宠爱,为博一声软软糯糯的猫叫,竟可以烽火戏诸侯,可谓是无尽宠爱。

当然,最为离谱的是这暴君他还信佛。

夜色有些凉,我不禁向抱着我那人暖热的怀里靠了靠。

暴君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抬手轻柔地在我脊背上抚了抚,似是在安慰我。

他的手指冰凉,好像还隐隐掺杂着血腥味,让我抖得直哆嗦。

他垂眸,皱了皱眉头道:「你若是再把毛掉在我手上,我就把你也斩了。」

???

说好的万千宠爱集一猫呢?

下一秒,当我看到另一只惬意眯着眼窝在暴君书房里的白色小猫咪时,我瞬间懂了。

它的毛色比我鲜亮。

叫声比我软糯。

长得猫脸还比我好看。

它冲我叫得挑衅。

哦。

原来是这暴君找到替代品了。

3.

书房的暖炉烧得屋里暖烘烘的,我离那暴君远远的,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

原文中,那暴君是魏国的最后一任皇帝。

杀人如麻,暴戾嗜血,平生最大爱好就是将人拖下去斩头,但他一方面声名狼藉,一方面在朝政上却格外励精图治。

此刻魏渊正低着头批奏折,我缩着尾巴偷偷瞧着这暴君。

他侧脸如泼墨的山水画,眉目极艳,眼尾却如一道凌厉的笔锋,带着天生帝王的不怒自威和高高在上。

然而,即便魏渊皱着眉头,模样如此认真,他仍旧只是皇权下的傀儡,真正掌握实权的,是当今太后,魏昭许。

桌上烛光摇曳,魏渊忽地皱了皱眉头。

我心一提,看他这副模样,就觉得待会儿有倒霉蛋要遭殃。

然后,我看着面前的魏渊朝我这个方向招了招手,声音冷冷道:「过来。」

???

我愣住了。

魏渊有些不耐烦地向我望来,纤长白皙的五指叩了叩桌子,再次重复了一遍:「过来。

「小心我把你拉下去斩了。」

我哆哆嗦嗦地跳进了魏渊的怀中,心里有些悲苦地想着,原来这个倒霉蛋是我。

书房的灯火重重,桌上的香炉紫烟缭绕。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太后赏赐给魏渊的宫女被直接拉下去斩了头颅的消息被人传出去后,太后登时大怒,芳华宫跪了一地的人。

李公公拿着个小盒子递到正在批奏折的魏渊面前时,烛光一暗,魏渊倏地捏紧了我身上的毛。

我疼得一阵龇牙咧嘴,小尾巴委屈地往里缩了缩,强忍着没敢出声。

李公公瞧着魏渊笑得那叫一个笑里藏刀,打开盒子,露出了里面两粒丹药,李公公道:「陛下,今日也该用药了。」

魏渊看着那药,半晌,他面无表情地捏起,顺着微动的喉结而咽下。

李公公看着魏渊吃下后满意道:「这次只是个小惩罚,陛下下次还是不要再做让太后不高兴的事为好。」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我那太后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4.

魏渊药效发作的时候是在夜里。

寂静的黑夜里隐有痛苦的喘息声,魏渊猩红着眼起了身,他似乎是疼痛到了极致,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被他自己硬生生抓出了几道红痕。

候在门外的宫女侍卫似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慌忙赶了进来,见到此状况,纷纷吓得脸色苍白,呆立在两侧。

魏渊喘气喘得急,转过头来时,苍白的脸上,一抹鲜红的唇色极其耀眼,眉目愈加艳丽。

紧接着,下一秒从房间里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混杂的尖叫声愈加凄惨,桌上的佛珠散落了一地。

我瑟瑟地躲在角落里,看着手里提着把剑、面无表情地站在一片宫女侍卫尸体中的魏渊,浑身染血,艳丽的眉眼惊人,眼中戾气尽显,恍若深渊爬出的恶鬼。

如此残忍暴戾,果不愧是骂声狼藉的暴君。

突然我发现一旁桌子底下有个正缩着身子隐隐发抖的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约莫只有十几岁的小宫女,她面目惊恐,正使劲捂住口鼻,以免发出声音。

然而,一个散落的佛珠突然从她的脚边缓缓滚去,她手指瞬间攥得青白,害怕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滴滴滚落在地。

在魏渊发觉的下一秒,我突然蹿了出来,用矮小的猫身挡在了桌子前面。

我勇敢地抬头与魏渊对视着,并且壮着胆子冲他发出了一声毫无威胁力的软糯猫叫。

魏渊眸子依旧猩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披散着的墨色乌发如绸缎,浑身散发的气压逼人。

我大概能猜到是那太监给他吃的丹药惹的祸。

但我也实在见不得那么小的宫女,还没享受到大好青春年华,就要遭如此的罪。

魏渊缓缓提剑指向我,我立马闭紧了猫眼。

剑上的血溅落在了我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让我一阵头晕目眩。

就在我心中已经分外悲凉地准备大义赴死之时,突然猫身一轻,被人重新搂在了怀中。

???

没死???

我睁开眼时,便见到魏渊唇上自己咬得见了血,双眸勉强挤出了几分清明。

他弃了剑,面无表情地将我一提,粗鲁地往床上一扔。

「要是晚上睡觉再乱跑,小心我下次就斩了你的头。」

正当我激动地以为这就是反派最宠爱的猫的魅力所在,连神志不清的反派都能被我感化时,我瞧着魏渊转身离去的方向,再一次在门口看到了那毛色鲜亮的小白猫。

我:「……」

5.

我和白猫是竞争关系。

这是系统告诉我的。

虽然我才是反派的正牌猫宠,但是由于系统安排穿书时出了些许误差,导致另一名穿书者也穿到这个世界,穿成了反派的猫宠二号。

这也就是说,我不再是反派的唯一,我随时都有可能被斩掉猫头。

我很可怜。

尤其是在看到反派为白猫特地空出来了一个偌大的辉煌宫殿安置它的起居时,而我只能被迫每晚和反派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我活得心惊胆战的,每晚被暴戾残忍的反派抱在怀中,一动都不敢动。

魏渊睡觉睡得极浅,即使不吃药,他夜里也总是很难入睡。为此,我但凡动一动猫腿,那反派便会睁眼看着我,眉头微微皱着,好似我下一秒就会被他一个生气而砍了头。

然后我只能分外屈辱地伸出嫩红的小猫舌,讨好似的在他唇上舔一舔,看着他眉头舒开渐渐入睡。我属实是搞不懂明明他睡眠不好,干吗还非得抱着我。

除却每天要应对阴晴不定的反派外,还要面对一系列被我的可爱所蛊惑的人。

比如,皇后娘娘。

她是个大胆的姑娘,就在刚刚我好不容易从魏渊那儿得来一个去后院遛弯的机会后,她再一次把我给偷偷抱回了她的寝宫。

魏渊一般是不让我离开他身旁半步的,一旦离远了,他就会从冗杂的奏折中分神出来,皱着眉,垂眼不悦地看向我:「再不过来,明日我就拿你当下酒菜。」

他眉目极艳,威胁起人来,活像个十恶不赦的妖怪。

我很怕他,只能再次屈辱地用软软的猫舌舔舔他的下巴来讨好他。

但皇后娘娘不怕他。

皇后娘娘有一双微微下垂着、蕴满温柔之色的眼眸,轻轻挽起袖子摸我头时,光滑如玉脂般的肌肤揉得我猫脸惬意,她就那样低头瞧着我,笑得分外宠溺。

但这位看起来温婉娴静的娘娘,因着自幼便喜爱与祖父征战沙场,无拘无束惯了,却是个极为活泼的烈性子。

我生活在 21 世纪,好吃懒做是那个时代的通病,所以我宁愿在床上躺一下午,也属实是不愿让这位娘娘兴高采烈地拿猫球逗我玩。

她高高兴兴地丢,我辛辛苦苦地叼回来。

直到魏渊带人找过来时,我才总算是从满身疲惫中解脱了出来。

魏渊是很少发脾气的,更多时候,他是面无表情地将惹恼他的人拉下去斩头。

但这一次,他站在皇后娘娘的面前,眸子里凝了层寒霜,连语气都是极冰冷的:「谁给你的胆子?」

皇后娘娘显然不怕他,端着一派独属皇后的贵气,规规矩矩地颔首道:「臣妾不过是在这后宫里待得乏味了些,找些乐子打发打发时间又何错之有?」

魏渊冷笑了一声,微微抬高了下巴,极艳的眉目上染了几分冷意:「别以为你有太后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在朕面前,你坏了朕的规矩,碰了朕的东西,照样得乖乖挨罚。

「来人,二十大板,一个不能少。」

皇后娘娘面上毫无惧色。

半晌过后,却只见周围的侍卫和太监都面露难色,无人上前。

皇后娘娘可是太后力保的人,太后下过死令,不得任何人伤皇后半分。

这是幅极为尴尬的场面。

怒极而去的魏渊去找了太后。

太后并不是魏渊的亲生母亲,她生得一副极艳的面孔,年轻而貌美,一身华衣锦袍,头顶金钗繁饰轻晃。

魏渊径直闯进去时,太后正衣衫半褪,和周遭跪在地上的一众美男挑着情,半掩的笑声尾调上扬,天生一副媚骨。

见魏渊来后,她眼也没抬,只是轻轻捏着其中一个浑身战栗的美男下巴道:「不听话的人,理当该受些惩罚。」

说罢,一旁的侍卫一个利索的手起刀落,太后笑得妖艳,眯着眼舔了舔指尖溅落的血渍。

继而,太后终于抬眼看向了魏渊,她歪了歪头道:「今日陛下怎么得空来了?太傅一事可处理好了?」

严太傅是魏渊自小伴到大的老师,为人亲和有礼,待魏渊极好,如今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本应得朝廷体恤,然而却因前几日被太后召见时无意触碰到了太后的衣摆,便被太后一个皱眉,关进了大牢。

太后是个聪明人,她不愿担上这种坏名声,便一并让魏渊处理。

坏事都让魏渊来做,狼藉的名声都让他来背负,谁让魏渊只是毫无实权的一个傀儡皇帝呢?

魏渊自然是不愿的,严太傅是极少真心实意待他好的人,只听他冷眼与太后对视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太后闻言唇角一翘,笑得愈加肆意,在几声指尖轻叩桌面后,一旁的侍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把关上了门。

我被隔绝在了门外,门关上时,我见到魏渊后背挺得笔直,人影清瘦却又浑身拧着股不愿低头的劲儿。

6.

我隐隐意识到了不妙,但仅凭我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我也着实想不到到底会发生什么,何况我一只猫,能挽救什么大局呢?

魏渊回到宫殿时,已是深更半夜。

他是被人一路搀扶回来的。

眉头微微拧着,苍白俊美的脸上毫无血色,只在唇瓣处留有一道浓郁的猩红。

匆匆赶来的太医为魏渊把脉后,叹了口气,朝守在一旁的皇后道:「娘娘,陛下近些天来的状态每况愈下,恐时日无多。」

皇后面上并无甚波澜,宫里所有人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太后心狠手辣,不仅光明正大地让人在魏渊的饭菜里下毒,还屡次加以折磨。

这本应当是和皇后毫无关系的,这样一个暴君,这样一个害自己失去自由,变成囚笼里困住的金丝雀的人,她本是不会同情的。

然而——

突然魏渊指尖动了动,他睁开双眼,眼里依旧凝着森然冷意和骇人戾气,他的目光从太医的身上落到了皇后的脸上,他开了口,声音极哑:「把朕的猫,还回来。」

皇后娘娘明显脸色变得不好了几分,她好心来看他死没死,谁知他一睁眼还怀疑她偷了猫。

为了防止皇后和魏渊二人再发生什么矛盾,分外自觉的我轻盈一跃,跃进了魏渊的怀中。

魏渊的怀里是冷的,但我身上却是十分暖的,他抱着我,极为厌烦地朝周围人挥了挥袖道:「都滚下去,没有朕的命令,无关人等不要再进来。」

太医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皇后递了个眼色来制止了他要说的话。

房门被人轻轻合上,魏渊搂着我,我能感觉到我的猫毛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摩擦而过,我一愣,抬起猫脸时,刚好和唇色苍白的魏渊两两相对。

他看着我的眼睛,并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后,他突然轻轻在我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皱着眉,神色疲惫,他说:「你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7.

我也是前几日在皇后抱着我的时候,我听她边发着呆边喃喃道,从前的魏渊,不是这样子的。

魏渊自幼天资聪慧,国师夸其有治国之才,必能成为一代贤君。

皇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边疆战场上。

那时皇后还不是皇后,她是老将军膝下最为宝贝的小女儿虞柒柒,也是与淑妃娘娘最为亲近的堂妹,她生性顽劣,无拘无束,那扇狭小的府门根本关不住她。

偷偷跟着老将军前往漠北的那次,更是直接惊动了当今圣上。

漠北的那场仗,打得十分艰难。

跟了老将军十几年的兵队里出了叛徒,用军营消息和部署草图偷偷和敌军换了几大袋金灿灿的叶子和一兜子的奇珍异宝。

那叛徒当晚就意图逃走,却被老将军亲自逮了回来。

那叛徒是个有些年纪的士兵,他断了一只胳膊,是当年为老将军挡了一剑的时候留下的创伤。

当时见到老将军的那刻,他突然径直地跪在了地上,他声音沙哑,满是愧疚和惊慌:「大人,求大人饶一命吧,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边疆从戎十几年,向来忠心耿耿,但,但上个月我家中父亲得了病,老婆待不住,跟人跑了,我再不回去,我林家就完了呀!」

家国自古两难全,他连连磕了几个响头,生生见了血,触目惊心的,满是生活的无奈与悲情。

老将军是个心善之人,念在他从前作战有功,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只把这最大的难题,留给了军中众人。

那些天,老将军的军帐里夜夜亮着灯,几个亲信忧心忡忡地进去,又忧心忡忡地出来,几日不见,老将军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魏渊的到来成了破局的关键。

那时的魏渊仍是浑身傲气,策马而立,见着来势汹汹的敌军,微微狭起的桃花眼里满是胜券在握的漫不经心。

随着坐下马的高昂的嘶鸣声,鼓声喧天,刺破耳膜。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彼竭我盈,是为魏渊提出的破局关键。

鼓声渐止,突然一声长啸划破云霄,兵戈争鸣,刀剑恍若腾地而起的游龙,空气里霎时绽开了刺鼻浓郁的血腥味。

魏渊凯旋的那日,军帐内众人炸开了锅,这仗打得实在太过漂亮,敌军尽数歼灭,而我军仅战损一百多号人马。

在老将军一众人等夸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时,虞柒柒就坐在不远处,瞧着挽袖饮酒那人,微微垂着眼,艳丽的眉眼下是藏不住的骄矜。

8.

但是魏渊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残忍暴虐的样子的呢?

那时的皇后抱着我悠悠叹了口气,未了,尽是感伤。

我原以为,魏渊说要带我去外面看看,只是一句玩笑话。

谁料,大晚上的,他真的带着我走了。

从宫墙那儿翻出去的。

翻出去没过多久后,就被侍卫发现了。

魏渊身上伤没好,他紧紧搂着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周遭,他咬紧牙关,也不知跑了多久,他脚一空,直接滚下了一个山坡。

我看着昏迷过去的魏渊:「……」

这大黑天的,让我一个猫怎么办?

就在我不知怎么办才好时,系统十分适宜地响起了提示声:【检测到宿主人身安全危机,现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提前透支 30% 的任务值,化成人形。二、得过且过。】

我:「………」

我不傻,毅然选择了第一种。

「已透支任务值,目前任务进度:-30%」

是了,穿书那么久,我还没做过任务来着。

化成人形后的第一件事,我利用纪录片里学到的野外生存技能,点了火,将魏渊安置在了一处山洞里。

魏渊身上的伤似乎愈发严重,血渗透了衣襟,就连昏迷,也昏迷得不安稳。

我见他可怜,就靠在他怀里,轻轻搂着安抚他。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即便我化作了人形,但只要靠在他怀中之后,魏渊竟真的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做发噩梦,反而舒展开了眉头,呼吸愈发匀称。

魏渊醒来是在第三日。

他和缩在他怀里的我大眼对着小眼。

彼时的我正是人形,魏渊皱紧了眉头看着我。

魏渊此时的神情森冷,那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的头砍掉。

不过,好在他此时身体虚弱,又处在野外,根本动不了我。

为报从前他欺负我的仇,我迎着他极冷的目光,分外嘚瑟和勇敢地在他苍白的唇上咬了一口。

他的唇是生冷且硬邦邦的,就像他的人一般硌得慌。

我这副不怕死的模样,倒让魏渊破天荒耐着性子问了我一句:「你是谁?」

见我不答话,他继续道:「偷偷跟来的,太后的人?」

我仍不答话。

魏渊没有什么好脾气,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直接吐出了一句:「不说话就滚。」

呵呵。

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我趁此时魏渊身体虚弱,在他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瞧着他冷若寒霜般的神色,我分外欠打地说道:「我是你带出宫的那只猫啊,认不出来?」

他冷笑了一声,仿佛觉得我是个智障。

我不介意,我猜到他反应大概就是如此。

紧接着我听魏渊又说了一句:「我的猫才不像你这般长得不讨喜。」

???

这着实侮辱人了些。

9.

接下来的几天魏渊都没有给我好脸色。

他应当是天生性子冷,一个人在高高在上的位子坐惯了,浑身臭脾气得很。

关键是这人还一度以为是我把他的猫拐走了。

他一直狠狠地威胁着我说,要是不交出来,就把我的头给斩了。

我十分不当回事,毕竟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差得连走路都走不稳。

从那山坡摔下来后,我就先带着魏渊在附近的农户人家找了个地方住。

魏渊这一跤摔得不轻,加上前几日还在太后那儿不知受了些什么苦头,手指连握着碗都吃力。

但他仿佛拧得很,放不下那傲慢的身子骨,虚虚握着那陶瓷碗,袖子掩着的腕下青筋紧紧绷着,硬是故作轻松地喝完了碗里的粥。

我看了眼桌上一口都没动的菜肴,又看了眼冷着脸转身离开的魏渊,心里约莫是知晓魏渊用不了筷子,就搁那儿逞强地喝着白粥。

「真难吃。」离开前的魏渊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愤愤地想着,肉疼着我向系统借的那用来租宅子、买饭菜的银两。

任务值都不知道已经负成多少了。

夜里我和魏渊挤在一张床上。

因为银两问题,我和魏渊租的这宅子破破旧旧,就只有这一间房子能住人。

魏渊皱着眉让我滚地下去睡。

我不惯他这毛病,租宅子的钱是我出的,他一个皇帝逃出宫来一分钱都没带在身上还有理了?

狭小的床上我和魏渊几乎肩膀贴着肩膀,魏渊看着我的冷然神情,仿佛就差一句「回到宫就把你拉下去斩头」。

呵呵。

我睡眠质量极好,只一沾枕头就即刻入睡。

夜里凉风习习,我下意识往某处散着暖意的熟悉地方缩了缩。

睡着时似乎感觉到有人在不耐烦地推着我。

但无奈纵使我再身形苗条,好歹也是个人。

隔天我有些没睡好地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正缩在魏渊怀里,整个四肢扒拉在他身上。

魏渊则皱着眉睡得正深,五指下意识地护在我的头顶。

就像搂着之前猫体态时的我一样。

是了,就在从前我还是只猫时,睡觉有个乱动的坏习惯,总会突然撞到魏渊的下巴上,然后疼得我用爪子捂着猫头委屈地叫唤。

我离开时,魏渊还没醒。

等我拿着和系统借来的银两买了几个菜包回来时,魏渊方才缓缓起身,他眼神奇怪地看了我一样,继而冷冷命令道:「先放桌上,你,出去。」

这明显习以为常地吩咐人的口吻让我想拎鞋打他。

待我憋着口闷气出去后,我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偷偷折返了回去。

隔着门缝,我见魏渊眉头紧蹙地扶着墙根起身,他面色苍白,拿着菜包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着,感觉像是病得愈加厉害。

魏渊神情变得有些烦躁,直接一把将桌上的茶盏全都扫到地上。

茶盏碎了一地,我的心也碎成了一瓣又一瓣。

额外花销又增加了一笔赔偿费用。

眼见魏渊俯身拾起了一块锋利的碎片,我立马觉得不妙,冲进去便一把抱住了他:「生病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想不开啊!」

我这么突如其来的冲撞,使得魏渊往后跌趄了一下。

继而他垂眼看着我,神情分外不耐烦道:「让你离我远点,你耳聋?」

???

人性原是如此冷漠,我不求知恩图报,但也不必如此狼心狗肺。

10.

而后我才知道,魏渊并不是想不开。

他只是,又发病了。

太后日日给他服用的药,就如同万蚁啃食着骨肉,虽痛感不强,但这样细细麻麻的折磨,让他心烦气躁,更加难以忍受,胸前一股气仿佛憋得发闷,直至叫他崩溃得萌生出得以宣泄出来的另类摧毁欲。

好像见了血,杀了人,他就能安抚自己内心深处的脆弱和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呢?

不甘心自己从当初人人夸赞,骄矜自傲的少年沦为这副受人诟病的残暴模样。

我看着坐在桌边,皱着眉抿紧唇线的魏渊,他极力压抑痛苦的眉眼里满是拒人千里的疏冷。

这样的魏渊,好像,有点让我莫名地感到心疼。

然后我就一个上头,倾身抱了魏渊。

下一秒就自取其辱地听到魏渊嘴里吐出了一个「滚」字。

我没动,试图用我自己身上的几分暖意来安抚着魏渊。

但魏渊却并不领会我的好意,他双手被我压着动不了,便开始用嘴咬我,一口狠狠咬在我肩膀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好不容易费力挣脱开后,魏渊双眼红得吓人,直接上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差点被魏渊掐死。

幸好魏渊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点意识。

然而我脖子上那道红痕还是异常地显眼。

11.

虽然我为魏渊付出了那么多,然而魏渊对我依旧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还嫌我碍事。

哦,忘了说,魏渊不仅嫌我碍事,他还抛弃我,看上了一个村里的姑娘。

那姑娘名叫秀珠,长得倒是极为漂亮,柳眉杏眼,细腰长腿的,每每看到魏渊还会羞红了脸。

秀珠是主动找上门的,毕竟魏渊脾气差了点,但相貌却是天人似的,早早就因此传遍了整个村里。

她看到魏渊的第一眼,眼睛就控制不住地一亮。

然后秀珠就开始想方设法地出现在了魏渊面前。

比方说吃饭时,秀珠知道魏渊因着身体虚弱动作不便,便一副觉得我辛苦的模样,很自觉地把魏渊的碗端走,说要亲自喂魏渊吃饭。

这一看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谁料魏渊那厮竟也没拒绝,他只是眯细了一双眼看着秀珠。

继而,跟个大爷一样,张嘴,咽下。

彼时我就好像个亮灯泡一样,恨恨地瞧着他们二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晚上和魏渊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时,隐隐还能闻到秀珠留下的甜腻熏香味儿。

我看着躺在旁边的魏渊,依稀想起来,走前秀珠好像还摸了把魏渊的脸来着。

想我当猫时都只能蹭蹭他的下巴,还要被他凶,然而魏渊竟丝毫未对秀珠发脾气,只是懒懒地托着腮,抬眼瞧她。

这么看来,秀珠对魏渊来说约莫是特殊的。

我攥着衣袖,莫名地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也是,秀珠身上有股不同的气质,既不像官府小姐那样的循规无趣,也不像寻常乡下丫头那样小家子气,她伶俐乖巧,还有股洒脱的劲儿。

我这么想着,没忍下这口不爽的气,起身狠狠地在魏渊脸上捏了一把。

魏渊脸上登时多了条红印。

他皱眉瞧着我冷笑。

我瞪他,问他笑什么。

他说我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呵呵,谁信啊。

12.

官兵找上门来是在三日后。

太后虽手握重权,但她还没有做皇帝的打算,毕竟朝廷上该除的人还没除尽,边疆战事纷扰也还未解决,眼下可不是个登基上位的好时候。

一众浩浩荡荡的官兵跪在地上说着「陛下万岁」时,魏渊神情冷冷,周遭村民都吓得傻了眼。

这其中只有我和秀珠二人神色镇定。

魏渊把秀珠带走了。

带回了宫。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就在我分外伤心时,魏渊又折了回来,他皱眉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让身后的士兵也把我带上。

只是,秀珠坐在马车里,我却得跟在马车旁走路。

原先体测八百米都只能跑六分钟的我,自然是身娇体弱,坚持不下来的。

我很委屈,后跟磨破了皮,我打死也不肯再走了。

魏渊掀开帘子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

而后我听帘子里秀珠娇笑着说了句:「那妹妹也怪可怜的,陛下要不让她一起坐上来吧。」

魏渊沉默了半晌,最终让我坐在了一匹马上。

到宫时我已经被那马颠得神志不清,拽着魏渊的袖子,就报复性地吐了他一身。

只听魏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我就被关进了地牢里。

听狱卒说,我是因为一只猫被关进来的。

魏渊吩咐他们,说是我什么时候交出从他那儿偷走的猫,什么时候就放了我。

可我能怎么办呢,告诉他我就是他的那只猫,他又不信,估计他哪天一个不耐烦就把我的头给斩了。

魏渊这厮折磨人的手段忒狠了些,鞭子选的刺鞭,打在身上疼得我以为掉了层皮,还有浸水笼,那水滚烫得让我连续好几天晚上都缩在床上,浑身颤得厉害。

有时疼得实在忍不住,夜里睡不着觉,就翻来覆去地把魏渊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

直到那天狱卒照常来送晚饭时,说是有个人来看我。

面前那人缓缓脱下帽子,露出一张分外漂亮的脸来。

是秀珠。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几日不见,她愈发好看了。

她捏着我的下巴,先是打量了一番,而后轻笑道:「妹妹,你化人形之前没有向系统打探过魏渊的喜好吗?这副艳丽过人的面貌,可是魏渊向来最恶心的。」

我一怔。

继而秀珠猛地冷下神色,指尖似是嵌进了我的皮肤里:「你得知道,让魏渊喜好的,一定只会是我,率先完成系统任务的,一定也会是我。」

我明白了,面前这人,正是另外那个穿书者,那只白猫。

13.

我很痛心。

同为穿书者,相煎何太急呢?

我怀疑秀珠没穿书前的职业是个厨子。

她故意在我面前吃好吃的酱肘子,还不给我尝一口。

她故意在我面前吃她自己做的泡面,让我在一旁眼馋。

总之,她太坏了。

她甚至还拿美食和我做交易,说是只要过几天魏渊来亲自审问我时,我回答他一句「那猫已经死了」,就给我吃。

我是个笨蛋,我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就爽快答应了。

魏渊亲自来看我的那天,我被冷水泡久了,正缩在硌人的草席里意图暖一暖身子,原本进来前干净的衣裳也染得红一块黑一块。

按理说常人早该受不住了。

可我不是常人,我挺乐观的,甚至穿书前就有朋友说过我,我有些盲目的善良。

实则不然,过度的善良是源于骨子里的自卑和缺乏足够的安全感。

魏渊远远瞧着模样狼狈的我时,他皱了皱眉,问一旁狱卒道:「谁让你们那么下狠手的?要是人没了,朕的猫找不回来了,你负责?」

狱卒连忙跪在地上道:「陛下,是秀珠姑娘,秀珠姑娘吩咐下来的。」

魏渊没再说什么,他收回目光,轻飘飘说了一句:「把他拉下去斩了。」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声。

魏渊颇为嫌弃地踢了踢我的脚跟。

「喂,起来。」

我一脸不满地睁眼看着他。

魏渊说道:「嘴那么硬?再不说出朕的猫到底在哪儿,朕跟你新仇旧恨一起报。」

我不想搭理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的猫早死了。」

魏渊神色微冷,他撩起眼睑盯着我道:「你说什么?」

14.

魏渊的脸色很难看,捏着我下巴的手冷得吓人。

我有些吃痛,不爽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都有白猫了,还不知足,脚踏两只猫的男人真可恶。」

魏渊动作愈发用力,双眼近乎有些赤红,他指尖深深嵌在了我的肉里,疼得我一阵龇牙咧嘴。

或许是和魏渊在宫外待了几日,胆子大了起来,我都差点忘了书中的反派是多么残忍暴虐的存在。

此刻他压着气息在我耳旁道:「它若是真的死了,朕会把你的皮活剥下来喂狗。」

魏渊身上的气压逼人,我瞬间噤了声。

讲实话,我怕了。

我试图向系统求助能不能变回猫形来抚慰这即将暴走的反派,然而我得到的答案是,需要完成第一个系统任务才能得到第二次的化形机会。

我:「……」

近日连周围的几个看守侍卫都开始同情我了。

他们说我这是触到了皇帝的逆鳞。

这宫里谁都知道皇帝喜欢他那灰不溜秋的猫,喜欢到视其如命的地步,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珍馐美食都捧到它跟前。

当然了,除了我自己不知道外。

毕竟我做猫时,吃饭都是颤颤巍巍的,每回没控制住放肆吃肉吃得满嘴流油,一抬眼就会对上魏渊微微皱眉的神情。

他会用昂贵的袖子轻轻拭去我嘴边的污渍,然后说一句:

「你是女孩子,要文静一点儿。」

擦得我瑟瑟发抖。

就很恐怖。

我开始想念做猫的日子了,毕竟这地方实在是太冷了,裂开的伤口混着冷水泛着钻心的刺痛。

魏渊不是个好人。

秀珠也不是个实诚的姑娘。

隔天她差人送了小盘的酱猪蹄来,但就那几块肉,着实不够我塞牙缝的。

而为此的代价是,白天的拷打又玩出了新花样。

这主意听说是秀珠给魏渊出的,说是为了赶紧找到猫,得加点狠手段。

手段是够狠,只不过那拷打我的小太监没太忍下心来,偷偷嘱咐我说让我喊痛喊大声点,实则给我放了水。

我依言,声音大得把路过的皇后娘娘都给喊来了。

当时皇后娘娘向旁人打听了番我的情况后,她就站在门外看着我。

她的眼睛依旧是温柔漂亮的,直直盯着我时,仿佛把人看了个对穿。

也不知看了多久,她让人把我放了。

说是出事她来担。

15.

我很感激皇后娘娘,她把我带出去后,还在自己的院子里给我腾出了个睡觉的地方。

中途魏渊和秀珠找上门过几次,但皇后娘娘没让他们进去。

听说得了宠的秀珠在皇后娘娘面前格外嚣张跋扈,指着皇后娘娘的鼻子便要让她交出人来。

然后皇后娘娘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那天的场面格外精彩,以至于面前这小太监跟我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小太监也是皇后娘娘安排给我的,许是知道我闲不住,还给我找了个分外活泼的小太监陪在我身边。

他叫小李子,是个贼八卦的人。

他和我愤愤不平地讲着魏渊是多么地可恶。

前些天恰逢皇后生辰,照例宴请百官贺寿。魏渊就当着百官的面,将皇后冷落在旁,与身侧的秀珠谈笑晏晏,甚至柔着神色,亲手为她戴上了支金凤钗。

宫里上上下下,几乎都能看出来秀珠是有多受宠。

我彼时边嗑瓜子边听着小李子说的这些事,心里莫名地有些难过。

我想着,约莫是因为我和她同为穿书者,然而境遇却大不相同吧。

小李子盯着我突然说了句:「奴才突然发现,姑娘和秀珠姑娘嗑瓜子的姿势竟是一模一样。」

我一愣。

我这人嗑瓜子有个怪癖,就是喜欢把瓜子完全塞在嘴里嚼烂后才会吐出来。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嗑瓜子这么古怪,没想到竟然有人跟我一样。

也不知道该说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

晚些时日,我偷偷从院子里溜了出去。

原因很简单,因着小李子无意中提了嘴,皇后娘娘最爱魏渊宫殿后种的莲心蓬。

我寻思着,近来皇后娘娘心情不好,我怎么着也得尽我所能让人开心开心。

所以,我大着胆子闯了一趟魏渊的宫殿。

一路上我凭借灵巧的身体和系统的帮助,非常顺利地来到了目的地。

然而,我找了半天,却并没见到一朵花的踪影。

正当我撸起袖子准备再仔细找找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谁在那儿?」

我一愣,缓缓转身后,才发现一旁的水池里,有人。

大晚上的,泡水池,我是真想不明白。

最关键的是,他离我很近。

许是许久听不到答复,那人没了耐心,直接喊道:「来——」

后面的「人」字没说完,我已经两个箭步上去把他嘴给捂住了。

他似乎下意识想回头看我,但我一把把他的眼睛也给遮住了。

夜晚光线暗,但我看向水面的时候,还是一瞬间红了脸。

我顺着蜿蜒滴水的胸膛,缓缓向上看去,发现是魏渊。

我觉得完蛋了。

继而魏渊突然一个使力,直接轻松地挣脱开我的束缚,强行将我拖下了水。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就在我们二人沉默之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猫做久了,有些习性已经改不过来了,见魏渊皱起眉头后,我脑子一抽,踮起脚亲了亲魏渊的嘴唇。

准确来说不是亲,是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他的嘴唇。

就像从前迫于反派威压,迫不得已讨好人的小猫般。

我清楚地看到魏渊愣了愣,我登时也人傻在了原地。

我干了什么??

做猫也就算了,做人怎么能这么没有尊严呢!

我不知道魏渊在想什么,总之他眉头皱得越发紧,攥着我的手腕,让我没有机会逃走。

继而他一把摁过我的脑袋,在我没来得及想清楚前亲了我。

他的吻跟他的人一样,暴虐肆意,急切,还很疼,带着淡淡的酒味,让我一时有些恍惚。

难不成,就凭这一个动作,他认出我了???

16.

魏渊抱着我回到他的寝宫时,门口的几个侍卫都是目瞪口呆的。

毕竟魏渊这人性子怪,从前他不允许任何人踏进他的寝宫半步,除了他的那只灰不溜秋的猫,还从没有哪个上过他床的活物活着从里面出来过。

魏渊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让开。

这几日魏渊因为丢了猫心情不好,喝酒后更是意识不清,一个不高兴,逢人就砍头,几个从太后那儿调来的侍卫哪敢惹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魏渊将我放在床上时,他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种格外偏执的情绪。

他紧紧盯着我:「你上次说,你就是我的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咽了咽口水,如实道:「字面上的意思。」

魏渊深吸一口气,他捏着我的下巴,赤红的眼睛仿佛压抑着隐忍许久的情绪,他一把扯坏了我的衣带道:「你若是敢骗朕,你的下场会很惨。」

继而我被他蒙上了眼睛。

我本来是格外害怕的,毕竟这种事是第一次经历。

却不想,魏渊的动作却和以往的暴虐残忍的他完全不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格外温柔,仿佛呵护着什么视若珍宝的东西。

他会在我疼的时候亲我、笨拙地哄我。

甚至为了克服体内暴虐的情绪,他会攥紧掌心,皱眉咬紧牙关。

最后的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缘故,他竟边亲我边和我说:「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该多好。

「你若真的是我的猫化成的该多好。」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喜欢一只猫喜欢到疯狂。

但是他不在乎。

无数个日日夜夜,那向来残忍暴虐、冷漠绝情的皇帝抱着那灰不溜秋的猫,都在想着,它的猫若是个姑娘该是怎样地可爱、讨人喜欢。

但不可能,这世上哪有会化成人形的猫呢?

那些不干净、不该有的心思就这样藏在了心里,直到秀珠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丝的恍惚。

秀珠身上,有他极为熟悉的几分气味。

不过他知道是不可能的,单是秀珠的性格便和他的猫儿完全不一样。

17.

早上醒来时,魏渊和我大眼瞪着小眼。

他的神情有些莫名的烦躁,继而把一件新衣裳扔到我身上:「穿上。」

我恨恨地看着他,觉得迟早有一天要他付出代价。

我前脚跟刚离开,后脚就见秀珠找上了门。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扒拉在一个墙角,打算偷听。

我和魏渊昨晚发生的事儿自然是躲不过秀珠眼睛的,她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只见她蹙着漂亮的眉头,轻扯了扯魏渊的袖子撒娇道:「陛下是不是背着臣妾干了些不好的事情?」

见魏渊没搭理她,秀珠继而垂眼委屈道:「莫非,是陛下腻了臣妾?」

魏渊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他抽开袖子,冷冷回了一句:「昨夜酒喝多了,至多,也不过是玩一玩罢了。」

我扒拉着墙壁的手登时一紧,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好像有些酸涩,又好像有股难言的情绪让我喘不上气,难堪得紧。

回到芳华宫时,皇后娘娘已经让人在外等着我许久了。

我跟着进去,皇后娘娘什么都没问,她见我眼眶红红的,只说了一句待会儿让小李子忙完了来陪我。

我却突然抓住了皇后娘娘的手,她一愣,转头看我时,我已经将带回来的那束莲心蓬戴在了她的发梢。

莲心蓬一般是只长在高山上,然而魏渊寝宫后面的那块地儿许是得天独厚,当年太后专门叫人弄来莲心蓬的种子,种满了整个皇宫,却独独只有一处地方开得正盛。

我擦了擦眼眶,笑着和她说:「娘娘人比花娇,戴着真好看。」

继而我轻声道:「娘娘就像那漠北的风,自由自在,绝不应当待在这束手束脚的宅院。

「若有一朝日,我必定会带娘娘逃出这皇宫。」

皇后娘娘笑起来很好看,她此时亦是,摸了摸我的头,没有答话。

魏渊自那晚之后没再来找过我。

意料之中。

18.

说没有几分难过确实是假的,像我这样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大姑娘,第一次如此接近一个异性,有那么一丢丢的心动,如今却得到如此狼狈的下场。

这让我下定了决心。

要赶紧完成系统任务一,早点回现实世界。

我的任务之所以迟迟没做,是因为这第一个任务,便是【杀了书中大反派,助推男女主感情线发展。】

我知道秀珠和我的任务应当是一样的,而系统任务有限,若是她比我先完成,达到系统任务的满值,那我估计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我得尽快。

最近我在筹划一个杀人大业。

当然了,我看着纸上写得非常扯淡的计划,目前的筹划进度为 0。

然而秀珠却比我所想的动手时间要早。

她选在了元宵灯会。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她整理衣服的时候,被我发现了她藏在袖子里的刀。

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秀珠,生怕她比我早一步动手。

我吃着糕点的时候在盯着她,放河灯的时候在盯着她,别人都在看梨园戏的时候,我还在盯着她。

皇后娘娘暗暗扯了扯我的袖摆,就连魏渊也没忍住皱眉问我道:「你总看秀珠干吗?」

我见着魏渊就来气,直接将手里的桂花糕一把塞进嘴里,没好气地回他道:「看她漂亮,我羡慕。」

皇后娘娘似乎怕我这番无礼的举动惹恼了魏渊,警惕地将我护在了身后。

然而魏渊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并未答话。

看完梨园戏后,皇宫浩浩荡荡一群人也到了回宫的时辰。

就在我疑惑秀珠怎么还不动手时,突然看到众人将将起身之际,魏渊和秀珠正笑着说着什么,两人凑得近,我看到秀珠将右手缓缓埋进袖间。

银光乍现。

几乎是下一秒,我下意识地就冲了上去。

刺鼻的鲜血充斥鼻间,我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我看到秀珠分外震惊地抬头看着我,我也看到拨开人群向我跑来的皇后娘娘,我还看到愣怔在原地的魏渊。

他脸上沾了血渍,依旧是很好看的,很好看的眼睛,鼻梁,还有嘴唇。

回过神来后的我就后悔了,其实我没必要替魏渊挡下这一刀的,为了一个任务挨肉身之苦,太得不偿失,我完全可以选择放弃第一个任务。

可能,是一时犯了蠢。

最后,我看到魏渊一把将我抱起,神情急切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传太医!」

魏渊搂我搂得有些紧,坚硬的骨头硌得我疼得厉害。

意识模糊间,我有些恍惚地想着,他上次不是还说只是玩一玩的吗,这狗皇帝对猫那么渣,对人也渣,就该被人在身上给活活来上个十几刀。

19.

系统是个靠谱的系统。

它没让我死成。

硬是让胸口中刀的我在医疗科技落后的古代活了下来。

我昏迷不醒地在床上躺了三天。

醒来时,魏渊正为我掖了掖被角。

然后他一抬头,就对上了我那双瞪得圆溜溜的眼。

他手上动作一顿,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他此时的神情似乎是有几分喜悦的。

但很快,他垂眼冷哼了一声:「命还真硬。」

???

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吧,救了你两次,就这副态度??

我很生气,瞪着眼骂了他一句:「狼心狗肺。」

魏渊瞧着我冷笑。

然后他突然捏着我的脸道:「朕就是狼心狗肺又怎样?这天下是朕的,你的命,也是朕的。」

这话差点没把我气得当场嗝屁。

忒不要脸了些。

在魏渊走后,身旁的小李子偷偷和我说,刚刚魏渊之所以是那副态度,主要是这几天他又和皇后闹僵了。

原因在我。

皇后想放我出宫,说是我被逼问半天都说不出那猫的下落,肯定是真的不清楚。

而魏渊始终不肯。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的猫,还是其他的心思。

一向端庄的皇后被气得当场摔碎了杯盏,说他如此不干人事,必遭因果报应。

魏渊只挑眉回她一句:「那又如何?」

继而他步步紧逼,直把皇后逼至角落:「你也不过是太后膝下的一条狗,她做的坏事又比朕少到哪儿去?要说朕不干人事,那你呢,虞家上下百条人命还不是亲自葬送在你自己的手上?」

当时皇后紧抿着嘴唇,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最后魏渊离去的时候,皇后娘娘扶着墙根立在原地,单薄的身体脆弱得仿佛一吹就倒。

晚些时候,皇后娘娘来看了我一眼。

她的脸色有些憔悴,问了我的身体状况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

她问我为什么要替魏渊挡那一刀,是不是,喜欢他?

呵呵。

喜欢他?

魏渊除了长得好看了些,他属实担不上我的喜欢。

我当下便回道:「我才不会喜欢那个只有脸能看的渣男。」

皇后娘娘似乎松了口气,她说,那就好。

由于暗杀失败,秀珠被关在了房里禁足。

我也不知道魏渊是怎么想的,还留着个想取他性命的祸患,我敬他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不过近些日子,也不知道魏渊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他偶尔会抽空关心下病着的我。

比如他可能觉得我一直躺床上会无聊,晚上偶尔会来找我下棋。

然而我并不擅长棋艺,每次瞧着他皱眉看着我的眼神,我怀疑他心里在想我八成是个傻子。

再比如他偶尔兴起时,会让我过去陪他批奏折。

由于忒无聊了些,我一打哈欠,魏渊就让我唱歌。

我曲库有限,来回就唱那几首,甜蜜蜜和爱情买卖。

然后魏渊就会从奏折里抬头看我,挑眉嘲讽我:「看来下次朕得让陈越来向你讨教一番。」

陈越,魏国第一乐师。

我面不改色地回道:「陛下说笑了。」

后面魏渊不知又抽了哪门子的风,甚至让我这个病人给他跳舞。

还是穿轻薄纱跳的那种。

我估计是魏渊找猫找不到了,心情不好,就拿我消遣来转移注意力。

呵呵。

这我肯定不乐意。

我当时就问他:「陛下最近怎么找我找得越发勤了?莫非是陛下终于发现了我的好?」

面前的魏渊正像个大爷一样,支着下巴,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闻言他突然笑了。

不像以往那种不屑和轻蔑的冷笑,我只觉他终于变得正常人了一点。

然后我听他缓缓说道:「你若是不长着这张脸,朕或许找你找得更勤。」

我在心里骂骂咧咧。

既然不喜欢我的长相,干吗上次还……那什么我。

魏渊似乎是猜到了我想什么,他撇过了头,声音淡淡道:「上次,是因为朕喝了酒,觉得你有几分——」

他顿了顿又道:「但不可能,朕的猫如此乖巧讨喜,绝不会是你这种长相艳俗的女子。」

艳俗?

谁艳俗??

小李子前些日子还夸我长得好看来着,说那宰相家的小公子见到我时还多看了几眼,就是我这张脸和当今太后的面容有几分相似。

但也不带这样个讨厌法吧??

呵呵。

我现在的想法,就是赶紧完成任务,然后完成任务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魏渊的面变成他的猫,打他的脸。

20.

当然,我没想到这个打脸的机会来得那么快。

魏渊轻飘飘扔出一句,把小李子拉下去斩头时,我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原因是刚刚小李子和我说悄悄话时,凑我凑太近了。

刚刚还和我绘声绘色地说着哪家酱肘子好吃、馋得我直流口水的小李子,眼下正被人硬生生拖着往外走。

我当下就急了,替小李子求情求了没几句话,就被魏渊不耐烦地打断。

他说:「这天下凡是朕的东西,即便朕不喜欢,其他人也休想染指半分。」

不是,我和小李子也没做什么啊??

魏渊没理我,他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完全全诠释出了什么叫暴君。

我有一瞬间是害怕的,害怕魏渊,也害怕一直陪着我活泼又可爱的小李子真就死在我面前。

我突然径直跪在了魏渊面前。

我低声下气地求魏渊,求他放过小李子。

魏渊撩起眼帘看了我一眼:「还从没有人有胆子在朕面前替别人求情。」

他声音极冷,便是在那一瞬,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响起提示声:【恭喜宿主触发直线任务——反派怒气值达到 70%。】

【获得一次化形机会。】

我觉得不妙,只听魏渊接着道:「把人带进来,就当着她的面,杖毙。」

最后小李子被打到昏迷不醒前,他还苍白着脸,冲我笑着说:「不要紧的,奴才身上的皮厚实,这点小伤不碍事,明儿奴才还给姑娘讲那些有趣的段子。」

下一板打上去的时候,他就痛得只能勉强维持着发僵的笑意,连话也说不出了。

闻声赶来的皇后娘娘救下了差点被打死的小李子。

魏渊这次没有制止,他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我,看着我眼眶通红,恨恨地看着他。

我觉得此时此刻,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比他更讨厌的人了。

魏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让周围的一众人先退下。

此时的房间里只剩我和他两人。

就在魏渊起身之际,我突然迅速地拔下云鬓上的发钗,朝他胸前刺去。

意料之中地没能成功。

我力道着实小了些,只在魏渊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魏渊冷冷地看着我,继而他把我往地上一丢,一个「滚」字还未完整说完,便突然呆立在原地。

21.

他就这么看着我,愣愣地,看着我从人变成了猫。

他似乎是分外不可置信地,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妖……怪?」

「怎么可能,你——」

我冲他叫得凶狠,龇牙咧嘴的,却不料下一秒直接被魏渊抱在了怀里。

我很讨厌他,我不想被他抱在怀里,我拼命挣扎着,甚至还一脸凶狠地咬坏了魏渊的衣领。

向来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下竟格外狼狈。

然而魏渊只是紧紧搂着我,他脸色似乎很不好看,就这样垂着眼,搂着我的指间用力得泛白。

他那昂贵的衣裳已经被我咬得不成样子了,甚至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魏渊的手腕,流出深深血迹。

在我第三次往他伤口上踢了好几脚后,他终于忍不住极轻地闷哼了一声,然后企图柔声哄我道:「乖一点,好不好?」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只猫了,连理都不带理他的,只想让他赶紧松开我。

可是我没想到魏渊这人,也有这么固执的时候,直到我挣扎得筋疲力尽的时候,魏渊都没有松开我。

隔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魏渊的床上。

魏渊在一旁看着我,手腕上的几处伤口已经用布料包扎了起来。

他看着我的神色似乎很复杂。

我不爽地盯着他,猫尾竖起,露出警惕的模样。

他几次想要摸我头的手都被我龇着牙逼了回去。

半晌,他问我,是不是从前做的事让我有些讨厌他?

说到「讨厌」那两个字的时候,魏渊猛地攥紧了五指,似乎这两字让他很不好受。

他从前放在心尖上都来不及疼爱的猫,却被自己亲手施与伤害。

而且竟还在喝酒那日——

他是该后悔的,也该愧疚的。

我此时正气得掉猫毛。

何止是有些讨厌!

是非常!

我想我那愈加尖锐的几声猫叫应该足够让魏渊明白我的怒火。

魏渊垂下眼,没再看我。

外头有人敲了敲门,轻声道:「陛下,到上朝的时辰了。」

魏渊并没有答话,他鸦色的羽睫微颤,俨然是副我从未见过的落寞模样。

但我丝毫不理会。

22.

这几日宫里传得风风雨雨,说是魏渊被宫里的一位美人迷了心智,连着多日都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不肯上朝。

殊不知,这并不是美人,而只是一只猫。

魏渊怕我趁他不注意就逃走,所以他不仅把我关在他的房间里,还时刻盯着我。

每日餐食魏渊给我准备得很丰富,各种山珍野味堆满了桌面,但我一口都不吃。

我以绝食为要挟,让魏渊放我离开。

可是魏渊不肯,他其实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一开始他还强硬地意图掰开我的嘴,将饭菜塞进我的喉中,但见我挣扎得痛苦,最终也只能作罢。

过了几日后,多日未进食的我,俨然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魏渊开始耐下性子哄着我吃饭,可没想我如此坚决地要离开这里,离开魏渊,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过魏渊。

中间秀珠让人来找过魏渊,大致意思就是她已经悔过了,让魏渊念在往日情分上,放她出来。

然而魏渊神情冷淡,他看着我说,若我想要秀珠的命,只要我应一声,他就给我取来。

但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和魏渊待在一块的最后那日,他恐怕是真的慌了,他这样一个暴虐残忍的帝王竟然还会软着声音和我说:「你若是有想吃的,有喜欢的物什,朕全都可以给你找来,只要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饿得几乎没有回应他的力气,只能呜呜地叫。

然后我就又看到了皇后娘娘。

看到她我就仿佛看到了天使,两眼一瞬就有了光芒。

我用残余的几分力气跳到皇后娘娘的怀里时,她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我乖巧地蹭了蹭她的下巴。

对面的魏渊神色极冷,我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扯到了不久前留下的伤口,鲜艳的血迹骇人,衬得他的唇色愈加苍白。

他抽剑抹了一旁无辜人士的脖子,厉声让皇后娘娘滚。

23.

皇后娘娘一直很喜欢我。

她说,我和别的猫不太一样。

她还说,我的身上有股乐观又鲜活的情绪,不会有人不喜欢我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有些委屈,毕竟从前在我化成人形的时候,我自认对魏渊不算差,可他却对我百般嫌弃。

好在我生性乐观,在皇后娘娘那儿待了几日后,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小李子伤得不算特别重,我去看他时,他已经好了大半,甚至还拿了个小鱼干逗我。

然而皇后娘娘最近的心情却一日比一日消沉。

她常常对着窗外,对着月亮喃喃自语。

我估摸着,她大概是想家。

晚上偷偷跟在皇后娘娘身后出去时,我原是打算想个法子给她一个惊喜的,谁料一路左拐右拐之后,她突然在太后的宫殿前停下。

因着正门有人,我直接爬到树上,从墙侧跳了过去。

我借着草丛的遮挡,在夜色下悄悄跟着皇后娘娘,一路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从前我仅远远瞧过太后一眼,而眼下进到宫殿里头后,我才发现这里竟有几分古怪。

比如挂满厢房的画卷,画卷里头是同一个人。

再比如这满府入目皆是一片艳色,艳红的门帘,艳红的衣裳。

不过我来不及细想,跳到门框上,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只竖耳一听,我就听到了几件大事。

皇后娘娘是虞老将军最为宝贝的小女儿。

虞家世代贤良,忠心耿耿,最终惨遭株连九族,皆是因为虞柒柒。

魏渊胜仗归来不久后,恰好赶上宫中剧变。

因着太后的哥哥手握军营大权,不仅仅是魏渊,就连先皇,也都受制于太后的掌控之下。

先皇和太后的关系并不好,听说太后亲手赐死了先皇的白月光,当着先皇的面,养了一堆面首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对先皇并没有什么感情,以至于在她玩腻了之后,故意设计于先皇,却不料反遭陷害,最后让人意料之外的是,先皇替她挡下了那猝不及防的一剑。

先皇死后,太后更加嚣张作势,以同样的手段赐死了宫中一众妃嫔和皇子公主,唯独留下了魏渊。

但是留下来并不等于放过,太后意图将魏渊完完全全打造成她的傀儡,然而魏渊太过要强的性格并不可能让他对一个人卑躬屈膝。

后来太后愈加心狠手辣,她不择手段地想要掰断他的脊梁骨,让他弯腰、下跪、求饶。

欣赏魏渊的虞老将军看不下眼,他屡次劝谏太后惹得太后心生不满,但因着虞老将军在民众间声望太高,若是随意下一道株连其九族的指令,恐让民众心生不满。

然后太后就将目光投向了虞柒柒。

虞柒柒因着年龄小,被宠惯了,像那温室里的娇花,单纯得过了头,她喜欢上战场,喜欢驰骋沙场的潇洒恣意,可担心她安危的父亲并不允许她这样做,只说女孩子家家,日后嫁个好人家就足矣。

所以找上她的太后答应她,只要她帮忙办成一件事,就让她亲自领军作战。

虞柒柒欣然答应,但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举动,让太后轻易定了罪,灭了虞家满门。

在事发的当晚,她去求太后,让她活下去,太后嘲笑她,没想到忠良之士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后来为了活命,她被困在宫中,做了皇后。

但眼下太后突然找她,是因为魏渊的事。

究竟是什么事呢?太后压低了声音,我什么都没听到。

24.

趁着皇后还没出来,为了不被发现,我飞快地跑了回去,躺在床上装睡。

随着夜色渐深,门被推开,我知道应当是皇后回来了。

突然她将我抱了起来,走出了门外。

我一愣,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我悄悄睁开了一双眼,发现皇后娘娘带我来到了一处河边。

她将我放在了地上,我隐约间发觉头顶上有些湿润,睁开眼时,就看到皇后娘娘莫名红了眼眶。

她边揉着我的头边和我说对不起。

眼泪滴滴砸在我的身上,我愣怔着看她把我抱起来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说她不能和我一起出宫了,她说她身上背负着好多好多的人命,她得报仇,如果就这样走了,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她还说,她其实第一次见到被关在监狱里的我就认出我来了。

人的眼睛,一向是骗不了人的。

哦,对了,最末,她还说了句,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她其实是喜欢魏渊的,她很羡慕我。

我一瞬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算是,背叛吗?

但无论是不是,我的心里好像憋着口闷气,很难受很难受。

皇后娘娘把我放进篮子里顺水漂走时,她嘱咐我一定要小心,小心太后。

我没能漂出宫。

这我早猜到了,用篮子漂出去这方法忒不靠谱了些。

发现我的侍卫把我带回给了魏渊。

我神情恹恹的,魏渊应当是察觉了我的情绪不对,他只在一旁沉默地替我顺着毛。

皇后娘娘死在我回到魏渊身边的第二天。

不是太后下的手,是秀珠把人给推下井的。

我听到消息后便伤心欲绝,匆忙赶到井边时,皇后娘娘往日温柔的面容已经变得青白得吓人。

她的手里紧紧捏着朵干枯的莲心蓬。

秀珠被一怒之下的太后亲手赐了毒酒。

就在她喝完后倒地的那一刻,系统声突然再次响起:【恭喜宿主触发本书唯一彩蛋——「一切归整」。】

【获得化形机会一次。】

我完全没懂。

这什么彩蛋??

【一切归整的意思,就是秀珠是你的一部分,换句话说,你就是秀珠的一部分。】

我一愣,这什么鬼扯??

系统贴心地为我奉上了解答:【从社会学角度来讲,人是个复杂的个体,完整的个体应该是善恶兼具,换句话说,这世界上从没有哪个人是纯粹的善良或是完全的恶毒。】

【人总是一方面自卑懦弱到对他人予以过度的善良,又在另一方面偷偷记恨着不愿善待自己的人,嫉妒比自己过得好的人。】

【所以,宿主你和秀珠就是个体的两个部分,你善良,被人喜欢,而秀珠恶毒,被人讨厌,但她只是做了一切你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比如你自卑,不敢向喜欢的人主动表明心意,而秀珠却敢对魏渊主动出击。】

【再比如你为了完成任务在道德和私欲中摇摆,几番犹豫不敢杀魏渊,而秀珠诚然是自私的,杀魏渊杀得果决。】

还有皇后娘娘——

系统的话让我一时难以接受。

不过没有等我反应过来,系统便又给我派发了一个任务。

它说,因为秀珠死亡,任务可以提前结局,眼下我只需要亲手杀了魏渊,我就能立马返回现实世界。

魏渊就站在我的面前。

当然,不只魏渊,还有周遭的侍卫、宫女。

在我当众变成人的那一刻,四周看向我的人皆是惊恐慌乱,他们边四处逃窜边尖叫着说我是个妖怪。

唯有魏渊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我。

我颤颤地拿过一旁侍卫扔在地上的剑,缓缓对准了魏渊。

25.

他垂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那把剑,不仅没躲开,反倒向前了一步。

我神情显得有些慌乱,继而,我听魏渊轻叹了口气。

他抚过我脸上的泪珠时,刀剑刚好蹭在了他的脖子处,但魏渊的动作依旧是少有的温柔,他似乎不太会哄人,只皱着眉说了句:「不要哭。」

我咬了咬牙,旋即刀尖向下,直接刺进了魏渊的左胸处。

刀口刺得尚浅,但魏渊有些吃痛,他向前跌跙了一下,半晌,他又问我:「那日,我喝醉酒之后,有没有把你弄疼?」

我一愣,抬眼看他,没有答话。

魏渊似乎还要讲什么,他浑然不在乎性命,还要再往前靠近时,只见不远处匆匆赶来的太后,身后带着浩浩荡荡的兵马。

那些士兵似乎还有些惧怕我,但只听太后一声令下,个个举起了弓箭对准我。

魏渊神色微变,他突然一把拉过了我,将我护在身前,带着我从一旁的竹林边跑去。

漫天箭矢如流雨。

我的眼睛被魏渊遮住,他身上有股异常好闻的味道,我恍惚间想起从前做猫时,每每魏渊要将人杖毙,他都会捂住我的眼睛,声音一如既往地冷:「不要看,会脏了你的眼。」

此时亦是。

魏渊松开我的眼睛时,我看了眼四周,发现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山坡。

魏渊的脸色比上次还要苍白得厉害,华贵的衣袍隐隐能看到鲜红的血渍,眼下他连身形都站不稳,猛地跪下时,他大喘着气,青丝散乱地披散在肩,纤长的眼睫上黏着厚重的血迹。

他声音有些哑:「疼吗?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他闭眼舒了口气,像是忍着疼痛忍极了的模样:「那便好,你若是讨厌我就讨厌我吧,我待你,始终有愧。」

眼看他喘气喘得愈加厉害, 我转身要走时,魏渊却突然扯住了我的袖子。

他此时红了眼眶,生平头一次丢了傲骨, 他漂亮的眼睛满是痛楚:「先不要走, 再陪陪我, 好不好?」

我也急了,扯开他还要往前走时,只见魏渊的神情慌得紧,连拽我衣袖都是小心翼翼的:「等等,算我求求你,先不要走好不好?」

我没有搭理他,直接将他的紧紧攥着的手掰开的那一瞬, 魏渊皱眉咳出了一口腥甜, 看着我的眸子彻底暗了下去。

我觉得魏渊八成是想死在这儿的。

我想着救他吧,他还偏偏拉着我不肯松手。

幸亏我不是秀珠, 看着魏渊这副模样,我终究还是不忍心的。

我艰难地连拖带背地带着魏渊去找了山下的大夫。

其实魏渊伤得不重, 只有我刺的那道极浅的伤口,就是人细皮嫩肉的,太娇贵了些。

魏渊醒来后的第一眼便是找我。

彼时我就坐在一旁, 眼看魏渊要握我的手,我一下就躲开了。

魏渊脸色依旧有几分大病初愈的苍白。

他握拳抵在嘴角咳了几声,垂眼低声说:「你讨厌我就讨厌我吧,不要离我太远就好了。」

我哼唧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没想到下一秒魏渊就突然摁着我的下巴亲了上来。

他的发丝略过我耳侧,有些痒,我推开魏渊后, 气呼呼地问魏渊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魏渊撇过眼时, 我见他耳尖有些薄红,他说,他见我刚刚那样子, 太可爱了些,就一下没忍住。

他还说,他想象中, 他的猫,就该是这么可爱的姑娘。

我沉默了。

你敢信这是从前那个臭脾气的暴君??

我都怀疑他这一醒来转性了。除此之外,我听周边的村民说, 昨夜皇宫那边起了场大火,那个向来心狠手辣的疯女人, 在火光中笑得花枝乱颤, 最后只剩一抹张扬夺目的红。后来我也四处打听了小李子的下落,但最终都不了了之。那个天天和我讲八卦,讲段子的小李子,也逐渐被我遗忘在了皇宫的某个角落。

我偶尔会想,如果我是秀珠的话,也许当时我就不会心软, 会回到现实世界过回我普通的一生, 但我并不是秀珠,对于我而言,善良仍旧占据了大半, 这也使得我乐观地生活在当下,从不往回看,也就不会后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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